骑士。 歌蕾蒂娅在罗德岛见过那些自称骑士的......卡西米尔人。他们的历史并不复杂,那是库兰塔的军事传统与可笑的消费主义碰撞的结果。 可无论如何解读这个词,都与眼前的骑士格格不入。 身旁的伊比利亚战士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他再一次向执政官提出了进攻的请求,但歌蕾蒂娅依然选择沉默。 “这两只海嗣是特殊的。”审判官替讷口少言的执政官做出了回答,“但他们的威胁不容小觑,我们应当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看吧,活下来的战士们多少都听说过他们——“最后的骑士”。 歌蕾蒂娅回忆起在伊比利亚之眼初遇他的场景。海洋如此广阔,敌人不计其数,反复遇到同一只海嗣的概率有多大?又或者......那把来自卡西米尔小村庄的钥匙,将所有人的命运拴在了一起?此刻的相遇也只是一次弄人的偶然? 阴云压阵,风中夹杂着海渊的腐臭。骑士和他忠实的扈从匍匐在海面上,随着海洋的呼吸起伏。 歌蕾蒂娅始终在思考这件事。如果骑士和他的座驾和那些教会垃圾一样,是堕落为杂种的人类,那他们的行为则显得过于杂乱无章且缺乏意义。可如果他们比教会垃圾们陷得更深,更接近大群,他们又如何做到无视了大群的意愿,甚至无视了同胞的请求? 歌蕾蒂娅皱了皱眉头。她开始感到恶心。 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类非人之物产生同情?为什么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把他们当做平等的生命对待? 该死。什么时候? 一道惊雷将歌蕾蒂娅拉回了现实。年轻的水手不安地望了望天。 “天气很差,能见度越来越低了。”她看了看刚才发话的伊比利亚战士,“但这很不正常。这天气......” 又一道惊雷,海面开始浑浊。任何陆地上的胎生动物在面对这一片漆黑的汪洋时都会感到生物性的不适。战士们渗出冷汗,歌蕾蒂娅的周遭陷入死寂,穿透云层的微弱阳光正动摇不止,这片海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直到骑士抬起了头。 歌蕾蒂娅想过,想过为何他保持的最后丁点理智,会让他对“海洋的浪涛”感到愤怒。这是否是某个隐喻?是否是指大群本身?还是指......伊莎玛拉? 又或者...... 歌蕾蒂娅突然跳入水中,反应过来的审判官立刻号令船队,跟随这位速度无匹的深海猎人。 几乎同一时刻,骑士抬起了视线。巨浪从海平线的那头无声地掀起。随着一声怪异的啼叫,骑士冲向巨浪,穿过巨浪,再看着下一轮波涛翻涌着靠向自己。 歌蕾蒂娅最近总是想得很多。她意识到了。她忽然觉得这位最后的骑士行事没有任何逻辑。唯有执着与争斗这两个纯粹的念头,荒唐地想要粉碎海面上的一切事物。 包括她。甚至包括海洋的波浪本身。 歌蕾蒂娅还是想得太多了。她想起乌尔比安曾经对自己的劝诫。作为执政官,这很好,作为战士,这是累赘。 在最后一丝落日被海浪扑灭的时刻,那丁点闪烁的余晖里,歌蕾蒂娅向骑士发起了进攻。 也许她的生命里始终缺少这样一个形象,但...... 这个人绝不能是一只海嗣。